3月20日上午，內蒙古劉素琴等人涉嫌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等罪一案，在呼倫貝爾市中院二審公開宣判。
一審判決認定劉素琴、劉長征（劉素琴之子）等10人涉黑罪名成立，劉素琴因9項罪名，被判處20年有期徒刑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其余9人分別被判處14年至1年9個月不等的刑期及財產(chǎn)刑。
劉素琴涉黑案一審宣判 圖源：內蒙古晨報
二審判決撤銷原審判決的涉黑罪名，改判劉素琴有期徒刑10年6個月及罰金，劉長征有期徒刑7年6個月及罰金，劉會員（劉素琴哥哥）等8人無罪。
中國政法大學刑事辯護研究中心執(zhí)行主任毛立新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在涉黑案件中，一審時撤銷涉黑罪名的尚有一定比例，但二審撤銷涉黑罪名的比較少見�！吧鐣鹘鐟獙让晒鸥咴汉秃魝愗悹栔性旱募m錯勇氣表示充分肯定�！�
一審判決曾被質疑缺少實物證據(jù)
劉素琴生于1961年，是呼和浩特市賽罕區(qū)巧報鎮(zhèn)東瓦窯村人，曾任呼和浩特市東瓦窯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法定代表人。
2019年6月19日，劉素琴等人被刑事拘留。當年8月24日，內蒙古自治區(qū)公安廳將劉素琴案指定通遼市公安局異地管轄，通遼市公安機關以涉黑進行偵查。
2020年9月7日，通遼市奈曼旗人民法院對被告人劉素琴等人涉嫌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等罪一案一審公開宣判，判決劉素琴、劉長征等10人涉黑罪名成立。
劉素琴因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尋釁滋事罪、敲詐勒索罪、拒不執(zhí)行判決、裁定罪、逃稅罪、騙取貸款罪、詐騙罪、行賄罪、強迫交易罪等9項罪名，被判處20年有期徒刑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其余9人分別被判處14年至1年9個月不等的刑期及財產(chǎn)刑。多人不服判決，提出上訴。
上述9人中，有8人為劉素琴家人，分別為其子劉長征、哥哥劉會員，兩個堂弟劉勇、劉忠，妹夫李樹勤、表弟盧俊義、干兒子王曉東、干女兒付伶俐。相關司法文書顯示，劉素琴被認定該黑社會組織的組織、領導者；劉會員、劉長征是骨干成員，積極參加者；付伶俐、王曉東等七人系該組織的一般參加者。
中國新聞周刊2020年11月在呼和浩特市區(qū)采訪時，看到的劉素琴等人違法犯罪線索檢舉公告。攝影/本刊記者 周群峰
公眾號“通遼政法”曾稱，以劉素琴為首的黑社會性質組織依托其成立的呼和浩特市東瓦窯房地產(chǎn)開發(fā)有限責任公司，利用家族、宗族成員的勢力長期盤踞在呼和浩特東瓦窯地區(qū)，通過惡意拖欠工程款、偷逃稅款、騙取貸款、操縱破壞基層換屆選舉、強拆強占土地、拉攏腐蝕公職人員等違法犯罪活動攫取經(jīng)濟利益，依仗組織勢力多次實施了尋釁滋事、敲詐勒索、非法經(jīng)營、騙取貸款等違法犯罪活動，嚴重破壞了當?shù)亟?jīng)濟、社會秩序，嚴重危害了群眾的人身、財產(chǎn)安全。
該案一位辯護律師稱，該案被指控的所謂違法犯罪行為，大多數(shù)距今已經(jīng)15年以上。因為時間久遠，現(xiàn)在實物證據(jù)幾乎為零，幾乎全憑所謂被害人陳述和證人證言定罪。
另外，該案在二審開庭前曾因“副卷門”引起輿論關注。據(jù)《中國新聞周刊》了解，2020年，一位該案二審辯護律師去通遼中院閱卷。該案合議庭成員、通遼中院承辦法官告訴他，一審法院沒有給通遼中院紙質案卷，只給了光盤。該法官先后三次，將共計大約400張光盤給了這名律師。
事后，律師發(fā)現(xiàn)該光盤中包含內蒙古高院、通遼中院、奈曼旗法院等單位相關負責人對該案的部分會議記錄內容，即為后來網(wǎng)上熱議的“副卷”。會議記錄顯示，內蒙古高院、通遼中院等相關負責人曾表達“涉黑的四個特征不明顯”“該案先天不足”等內容。
一審判決書顯示，截至本案庭審結束前，依法扣押現(xiàn)金165500元，扣劃銀行資產(chǎn)500余萬元，扣押車輛15臺，查封房產(chǎn)235套，查封綜合樓1棟，查封土地1宗。
二審“改變管轄”
2020年12月21日，內蒙古自治區(qū)高級人民法院將本案指定管轄至呼倫貝爾市中級人民法院。2021年9月16日至9月30日，劉素琴案二審在呼倫貝爾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毛立新表示，一個案件的改判往往與改變管轄、家屬堅持、律師辯護、媒體報道等綜合因素有關�！皠⑺厍侔付䦟彆r，內蒙古高院將該案從通遼中院改變管轄至呼倫貝爾中院。”
在二審庭審中，多位上訴人和原審被告人做無罪辯解，辯護人認為劉素琴等人完全不構成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
二審判決書顯示：上訴人劉素琴犯詐騙罪，犯尋釁滋事罪，行賄罪，拒不執(zhí)行判決、裁定罪。數(shù)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十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十九萬元。上訴人劉長征犯敲詐勒索罪，犯逃稅罪，犯尋釁滋事罪。數(shù)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七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七萬元。劉會員（劉素琴哥哥）等8人無罪。
二審判決書中，一審判決書認定的劉素琴的上述9個罪名中，去掉了4個罪名（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敲詐勒索罪，騙取貸款罪，強迫交易罪），保留了5個（詐騙罪，逃稅罪，尋釁滋事罪，行賄罪，拒不執(zhí)行判決、裁定罪）。
劉素琴 資料圖
二審法院認為：上訴人劉素琴犯組織、領導黑社會性質組織罪，上訴人劉長征、劉會員、付伶俐、劉勇、李樹勤，原審被告人王曉東、盧俊義、劉忠、塔拉犯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證據(jù)不足。
金曉光稱，上述8人之所以被判無罪，是因為他們的有些罪名過了追訴時效或者被認定無罪。
在二審中，呼倫貝爾中院還做出了對該案“查封、扣押、凍結財產(chǎn)予以返還”的判決。
“構成惡勢力犯罪組織”
從2019年年底，也就是劉素琴被抓幾個月后，金曉光就接受委托，出任劉素琴的辯護人。他表示，劉素琴不構成涉黑犯罪，檢方指控的逃稅罪、拒不執(zhí)行判決裁定罪、行賄罪等，都屬于經(jīng)濟犯罪，不具備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暴力特征和組織特征。
金曉光認為，該案二審時，10人都撤銷了黑社會的相關罪名，其中8人被判無罪，二審法院秉公辦案，體現(xiàn)了以審判為中心的法治精神。
該案的另一位辯護律師也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從二審看，內蒙古司法機關還是有不錯的糾錯能力，“相關人士的這種擔當，是非常不容易的”。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撤銷黑社會的相關罪名，但根據(jù)判決書，二審法院認為，上訴人劉素琴、劉長征、劉會員、劉勇、王曉東、塔拉、李樹勤、盧俊義經(jīng)常糾集在一起，以暴力、威脅或其他手段在呼和浩特市東瓦窯村多次實施違法犯罪活動，為非作惡，欺壓百姓，擾亂經(jīng)濟、社會生活秩序，造成較為惡劣的社會影響，構成惡勢力犯罪組織。
作者：周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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