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對話吳謝宇案二審旁聽者:吳謝宇庭上哭泣,辯護人出示母親生前日記)
中止審理一年多之后,5月19日上午9時,吳謝宇弒母案二審在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第二法庭公開開庭審理。據(jù)知情人士透露,當日13時許,庭審結(jié)束。
庭審現(xiàn)場
19日下午,福建高院發(fā)布消息稱,二審庭審中,圍繞上訴人吳謝宇提出的上訴理由和辯護人提出的辯護意見,法庭組織檢辯雙方對爭議焦點展開法庭調(diào)查、法庭辯論。上訴人進行了最后陳述。庭審結(jié)束后,法庭宣布休庭,擇期宣判。
據(jù)福建高院發(fā)布的消息,媒體記者以及群眾代表等20余人旁聽了庭審。19日下午,一位與吳家有過交往并在當天參加庭審的知情人士接受紅星新聞記者采訪,向紅星新聞記者講述了吳謝宇在法庭上的狀態(tài),并回憶了庭審情況。
吳謝宇自述狀態(tài)比以前好
希望活著悔罪
紅星新聞:在法庭上,吳謝宇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態(tài)?
知情人士:他出現(xiàn)在被告席時穿著白色的汗衫,高高瘦瘦的,彎著腰、駝著背。庭審過程中,他好幾次談到家里以前的事情時情緒激動,就哭了。中間有一段他的陳述是比較順暢的,后來哭著說話就不太聽得清楚。法官還一度安撫他的情緒。
紅星新聞:吳謝宇今天的陳述中,有哪些讓你印象深刻?
知情人士:他說,現(xiàn)在的他跟原來的自己完全不一樣了。在監(jiān)獄里的4年,他覺得精神狀態(tài)比原來要好。他原來在一種壓抑的家庭氛圍里,現(xiàn)在雖然干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比如幫人寫信,寫訴狀、申請書。當人家感謝他,他就覺得有意義。
紅星新聞:吳謝宇的上訴理由是什么,他是怎樣給自己做辯護的?
知情人士:總體來說,他的陳述比較分散,不夠聚焦,經(jīng)常從一個點發(fā)散到很遠的地方。他主要表達的是,希望活著來悔罪。因為他的事情讓家里人丟臉,讓親友抬不起頭來,希望給他一個生的機會來悔罪、彌補他做過的事,然后償還他借的那些錢。
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
辯護人申請進行司法精神病鑒定
提交吳謝宇母親日記
紅星新聞:庭審中,辯護人提出了哪些辯護意見?
知情人士:辯護人指出了一審時程序上的幾個漏洞,具體的內(nèi)容我記不全了,但其中一個是申請進行司法精神病鑒定。
辯護律師數(shù)次提到申請精神病鑒定,并且提交了相關(guān)的專家意見和四大理由。律師還提到,吳謝宇可能存在精神方面的問題是一種合理懷疑,如果沒有經(jīng)過精神病鑒定這個程序,那么死刑判決在程序上就漏掉了一些環(huán)節(jié)。而檢方則認為,吳謝宇的精神狀態(tài)沒什么問題。
紅星新聞:二審中是否出現(xiàn)了新的證據(jù)?
知情人士:有一個比較重要的證據(jù)是吳謝宇母親的日記。辯護人指出了吳謝宇的母親非常悲觀、內(nèi)向,不善于交流,他母親的處事方式、生活態(tài)度和情緒狀態(tài),導致整個家庭非常壓抑。日記里可以看出他母親生前的一些心理精神狀態(tài),可以跟吳謝宇后面的一些自述情況相互印證。
紅星新聞:通過對案情的了解,你對吳謝宇的悲劇有什么反思嗎?
知情人士:從倫理道德的問題來說,他確實罪無可恕。從家庭教育的問題來說,不能為了讓孩子優(yōu)秀,一直處于高壓狀態(tài)。遇到問題的時候,應該合理引導,不是單純指責,加重其道德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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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謝宇被抓4年干的4件事:庭上求機會,寫信為求生
5月19日,中止審理一年多后,吳謝宇弒母案二審將開庭。
2019年4月,涉嫌殺害母親后潛逃三年的吳謝宇被抓獲,之后被押至福州,關(guān)押在福州市第一看守所。上游新聞梳理公開報道發(fā)現(xiàn),被羈押的這4年里,他出庭受審、寫東西、教人知識、鼓勵送別“獄友”(看守所同監(jiān)室人員)……來看看這名被一審法院稱為“主觀惡性極深,犯罪手段殘忍”的高智商弒母嫌犯,在被羈押期間給周邊的人留下的印象。
出庭受審時數(shù)次痛哭流涕
2021年8月28日,央視頻平臺推出專題視頻報道《吳謝宇弒母案》,首次公開披露了吳謝宇兩次參與庭審的詳細情況。
吳謝宇出庭受審。圖片來源/央視頻截圖
在庭審現(xiàn)場,吳謝宇數(shù)次痛哭流涕,“我從小就知道,世界上沒有比我媽媽更好的媽媽。”吳謝宇說,父親不幸病故后,他悲觀厭世,一直想要自殺,而他認為母親跟他的想法一樣,于是產(chǎn)生了幫助母親解脫痛苦的念頭。
他曾經(jīng)想問母親:“如果你也和我想的一樣,我們一起‘回家’,回到父親身邊!钡罱K并沒有問,而是通過自己從“張國榮跳樓、林黛玉葬花”中推理,認為母親也想自殺,之后著手計劃殺害母親。
吳謝宇自行辯護中表示認罪認罰,同時懇請法院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他說他正在寫自述材料,希望這份材料能給世人以警示作用。
大部分時間都在寫東西
2019年底,王椿(化名)因涉嫌非法采礦罪進入福州市第一看守所,與吳謝宇在同一監(jiān)室。
王椿說,吳謝宇個子比較高,戴眼鏡。監(jiān)室里有20多個人,大家都知道吳謝宇和他涉及的案件,但不會去特意找他聊與案件相關(guān)的事。他在看守所期間,吳謝宇看起來整體情緒比較穩(wěn)定,沒有和其他人發(fā)生過爭吵,也沒有看到過他有生氣、憤怒之類的情況。吳謝宇“不愛跟別人多講”。
吳謝宇寫給阿姨請求諒解的信。圖片來源/鳳凰Times
王椿記得,在看守所里,吳謝宇大部分時間都在寫東西,“我們一般都是買點紙或者明信片寫信寄回家,而他買了很多本子和筆,一直在寫,也不知道在寫什么!
此前,澎湃新聞記者從吳謝宇親友處了解到,吳謝宇在2021年10月,先后從看守所寫下給其舅舅、阿姨和案件中的詐騙受害者至少3封手寫信件。每份信件都超過萬字,最多的達到1.8萬字,總字數(shù)接近5萬字。
在信件中,他講述了自己的學習成長經(jīng)歷、父親病逝等事件,以及作案弒母、詐騙親友及歸案的過程和想法。信中,他花了較大篇幅表達懺悔,希望獲取原諒,爭取“一個活著去贖罪的機會”。
吳謝宇在寫給舅舅的信中說,由于一審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按規(guī)定,他在看守所必須戴著手銬腳鏈,這影響了自己的寫字速度。在看守所里,他每天都在最痛苦地反思,陸陸續(xù)續(xù)寫下來近千頁的草稿,那是他對這一生最徹底的反思,最后整理出的《自述材料》三份有近400頁。
2021年8月,吳謝宇的辯護律師也對媒體稱,吳謝宇被羈押期間,將自己的作案動機和從小到大的生活經(jīng)歷,手寫到A4紙上,總共約百張。兩人會見時,吳謝宇將其交給律師,其中一部分由律師保存,另外幾十頁文字作為吳謝宇的辯護詞遞交給法院。
教人寫信學法律學英語
另一名曾經(jīng)和吳謝宇同監(jiān)室的楊鵬(化名)說,吳謝宇一般不主動和他人聊天,但如果大家有事需要幫忙,他會提供咨詢幫助,特別是法律上的問題。一些人文化程度低,不知道如何給家屬寫信,或者遇到一些不會寫的字,會找到他請教。除此之外,吳謝宇也教其他人英語。
吳謝宇被關(guān)押在福州市第一看守所。圖片來源/紅星新聞
王椿則說,在看守所,吳謝宇教了他不少文化知識,還會詳細講解!氨热,孔子說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僅會解釋這句話的意思,還會拓展講很多有關(guān)的典故!
鼓勵“獄友”自新唱《再見》送別
王椿說,因為案件被罰不少錢,他一開始對未來陷入迷茫和困惑,而吳謝宇對他說了很多鼓勵的話,比如“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雄關(guān)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之類的。
在福州市第一看守所待了15個月后,王椿被送往監(jiān)獄。他說,臨行前,吳謝宇唱了一首張震岳的《再見》送給他。
今年3月,王椿刑滿釋放。在監(jiān)獄時,王椿還收到吳謝宇的來信,信中詢問現(xiàn)在的工作生活情況,“就是表示關(guān)心,也沒其他內(nèi)容!背霆z后,王椿也給吳謝宇寫了信,目前還沒收到回信。
犯罪心理學專家、中國公安大學教授李玫瑾曾指出,吳謝宇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也是一個高智商的犯罪嫌疑人,他的聰明讓他能綽綽有余地應付現(xiàn)實、應對各種人。
公開報道顯示,當年作案時的吳謝宇,有著極度兇殘的表現(xiàn)——作案前經(jīng)過長時間預謀,殺害母親時手段殘忍,作案后冷靜清理現(xiàn)場,隨后潛逃。2021年8月,福州中院一審對他判處死刑。法院認為,吳謝宇為實施故意殺人犯罪,經(jīng)過長時間預謀、策劃,主觀惡性極深,犯罪手段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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